落花生

　　不觉已立冬，闲时托腮望向窗外，见细雨如丝、微风飒爽，我不由得想起了故乡寒露绵雨时节的落花生。
　　宿州在秋时也有雨，不过它下得豪迈，喜欢敲着锣、打着鼓，昂首阔步地从天上走下来，高调地告诉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我要来了！该起花生了！”
　　老家的村后斜倚着绵延的黛山，山上被深色的红土滋养的花生和红薯长势很是喜人。每逢寒露，阿婆都会扛着锄头、攥着麻袋去红泥地里起花生。人们会先用银亮的、去除了铁锈的锄头拨开深绿色的一簇簇叶子，然后顺着那团叶子往下刨几下，再弯腰用手拽住茎叶，便可以抽出一大串带着泥土的胖实花生。
　　老家那边的花生长得敦实饱满，几乎每颗花生都有拇指般大小。当你剥开外面土黄色的外壳，便可以伴着脆响看到裹着红皮的粒儿，像穿着肚兜的大胖娃娃眯着眼正朝你“咯咯咯”地笑着打招呼呢。
　　这红土生养的花生吃起来很脆爽，生口吃也别有一番风味。故乡的孩童总喜欢在秋阳极好的日子趴在晒阳的阿婆腿边，嘴里咬着花生“咯嘣咯嘣”地出了声。落花生的红皮也是含了淀粉质的清香，一起入口，你会感受到花生带着点莲子般的苦味，些许涩意伴着香脆在口腔回荡，最后留下一丝甘甜在舌尖轻轻扫过。倘若你去除了红皮来吃的话，有点像吃松子，嚼起来带着醇厚浓郁的味道，可以感受到唇齿间跳跃着的美味充斥口腔的快乐。
　　我喜欢用大拇指和食指去夹取几粒花生米，搓去它们的红皮，留下闪着光泽的象牙色内里，让它们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里。它们露出的尖尖的抑或钝钝的小尾巴，总会让我心生怜爱。我也会用手去轻拨它们侧腹的细线，对沉眠着孕育生命的内里心生敬佩。因为这让我想到了村里那几座延绵的黛山，它们像母亲一样，无私地用自己的爱与养分滋养后代，让大山的子民得以世世代代绵延昌盛。
　　这让我终于明白了山的伟大与魅力。听姥姥说，她小时候是住在山上的，村里的人们也都住在山上，吃穿用住都离不开山。后来，人们虽然下山建了村庄，但仍喜欢到山上开一小畦土地，种些花生来吃。绵延的黛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陪着这座村落看遍日升与日落，走过喧闹与安静…… 人资2002 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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