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体环境下的代际文化反哺
基于高校学生家庭的考察
基于高校学生家庭的考察
进入21世纪后,尤其是近十年来,新媒体的形态和功能不断变化。基于互联网和移动终端的传播模式变革,直接关联到了社会结构和公众生活的每一个网格细节,推动了社会整体环境的变化,不断改造与重塑着中国家庭。作为与新媒体技术高度同频的高校学生群体,对其家庭的代际关系进行考察,对反映新媒体环境下的代际文化反哺具有典型的意义。
一、新媒体环境下推动代际文化反哺的因素
1.弥散又清晰的新媒体“媒介域”。从当代技术哲学的角度来看,新媒体作为社会结构中的一个系统,已经触发到了社会结构和社会关系的变化,形成了一种结构化的社会力量。新媒体的媒介域是弥散的。新媒介的各种形式渗透到了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除了微信等社交软件的率先普及,线上会议、直播、各类购物软件等使面对面的信息传输转换到了线上,信息的获取化整为零,传输内容由静态分享变为动态展示。新媒体的媒介域又是清晰的。它交互、即时、延展和融合的技术特性,能够突破时间和空间场域的限制,准确直达社会生活的任何一个横向或纵向的网格。
2.收缩又难以合拢的代际数字鸿沟。在家庭层面,数字鸿沟表现为数字代沟,即子代拥有新媒体的比率、使用新媒体的程度、借助新媒体获取的知识显著多于亲代。一方面,21世纪的当下,年长一代对于网络应用的适应性和融入度逐步提高;另一方面,改革开放初期的年轻一代正在逐渐由子代成为亲代,因此,代际的数字鸿沟在某些方面正在逐渐收缩。但代际数字鸿沟又是始终难以合拢的。年长一代对于新媒介带来的迥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展示的不同的价值观和生活态度,仍然有着天然的“水土不服”。代际间的数字鸿沟尽管一度缩小,但始终难以弥合。
二、新媒体环境下的代际文化反哺的特点
1.社交需求成为代际反哺中的首要呈现。社交是年长一代感受到新媒体冲击的最主要方面,社会交往方式的改变也是代际文化反哺中最重要的一个方面。问卷调查显示,在“亲代使用哪种媒介较多”这一问题上,微信占比最高。而亲子之间的交流方式,选择微信的受访者达到93.41%,选择电话的有81.32%(非单选)。而亲代接触微信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子代的介绍引入。通过使用微信等新媒体应用,两代人之间的即时沟通明显增多了。可见,社交软件是引发代际交流最为突出的新媒体类型,并由此推动了代际文化反哺。
2.消费、理财、娱乐等方面的被动适应到主动探索。对于多集中在40岁至60岁的受访对象———大学生群体的父辈、祖辈来说,相对于社交软件的需求感,与财务行为相关的消费、理财等方面的新媒介使用,对其生活的影响更为直接。亲代的适应更加被动,其态度也更谨慎。高达83.21%的家长表示,在熟悉支付宝、财付通等支付软件使用过程中受到了子女的影响。
3.信息过滤需求更为迫切,观念的碰撞更为广泛。子代与亲代在观点、判断甚至价值观方面的碰撞成为代际文化反哺的又一特点。亲代受到传统媒体(报纸、电视等)信息源权威性的影响,对于来自于公共媒介的内容有天然的信任度;基于社交强关系建立的微信等社交软件,也使其对于来自亲友渠道的信息普遍较为信赖。子代由于对自媒体等内容生产方式的熟悉,对信息内容习惯先行过滤。因此产生了代际间在新媒体内容选择上的差异。
4.代际文化反哺的城乡差异。调查显示,在新媒体背景下,代际文化反哺在城市发生的频率要高于农村。在城市化程度越高的区域,亲代的教育程度更高,更渴望接触了解新事物,对其宽容度也更高。而农村重血亲、讲孝道的“家文化”氛围更为浓厚,长辈天然权威的意识更深,亲代(包括祖辈)更习惯于运用已知的经验知识解决问题。有87.13%的农村受访者表示“除了微信,其他基本不接受,因为网上的东西不靠谱”。
三、文化反哺对代际关系的影响
1.新媒体使用上“融洽多于冲突”的代际关系。经过近十年来新媒体环境的浸淫,无论是网络技术还是数字化语言的掌握程度,亲代都已经更加融入和适应。当年的“数字化土著”也正在渐渐进入亲代角色,因此代际间的文化反哺呈现出更多的“融洽”景观。当然,代际反哺中的冲突是一贯存在的,它源自于亲代与子代之间在人生经历、受教育程度、收入等方面的差异。反哺本身就源于不同的生活观和价值的冲突,同时又削弱着这种冲突。代际反哺中的“融洽多于冲突”的原因,除了社会开放度的提升,当然也来自于新媒体环境的影响和推动。面对全新的价值观、生活态度或行为方式,同年轻一代的大胆接受相比,年长一代的容忍或者说宽容同样是一种进步,甚至是更大的进步。
2.“对话”推动“革命”,代际重心进一步倾斜。代际文化反哺是建立在代际的“对话”之上的。只有亲代和子代都拥有了话语权,才能够形成反哺的“对话”渠道。改革开放后,随着我国大规模文化反哺现象的出现,子代的话语权开始得到提升。而新媒体环境下的文化反哺则推动了家庭关系的重心进一步向子代倾斜。在某些方面,子代的“对话”资格得到了增强甚至成为权威。在家庭场域中,静悄悄的“革命”不断发生,代际的重心进一步倾斜。
3.新媒体环境下,年轻一代同辈群体影响力进一步增强。移动终端应用等新电子媒介的发展,使得熟悉新技术新规则的同辈群体有了更多的共同话语。一方面,沟通、分享渠道的拓宽,使得以往被父母掌握的交往空间被延伸和重建。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观念和思维方式的不同犹如一道藩篱,将父母、祖辈隔离在外,而同辈群体却能出入自如。同辈群体的影响力得到了进一步增强,成为影响年轻一代的重要社会力量。
4.文化反哺缩小数字代沟,是亲代与网络社会“和解”的“最亲近一公里”。虽然迈入了新媒体时代,但年长一代是在妥协中前进的,不少人仍然持部分的保留态度。子代将新时代的知识和技能在文化反哺中传递给亲代,最直接的结果便是促进了新媒体的普及。亲代在使用中的细节和难点还是主要求助于更为熟悉的子代。他们的价值观念、生活习惯等也都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亲代。在家庭中,代际文化反哺提高了亲代在新媒体环境下的适应性,提升了他们的宽容度,缩小了代际数字鸿沟。就像村村通公路网络的最后一公里,代际反哺是年长一代跟网络社会“和解”的“最亲近一公里”。 (*本文经过摘编,原载于《江苏高教》2020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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