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饮一壶春醪
“静寄东轩,春醪独抚”,陶渊明的这句诗读起来颇有意趣。
一壶、一人、一桌、一春色,独饮,想来定是妙趣横生,雅逸非凡。
四月,到处是一片春意。花儿盛开,摇曳着身姿与微风嬉闹;燕儿回旋低飞,驻足屋前喳喳地与旧友打着招呼;柔韧的柳枝擦着河面,与水底的鱼儿聊着家常。
河水泛着清波,乌篷船剪开水面缓缓划来。粉墙黛瓦与亭台楼阁间传来渔者的歌声,舒缓又低沉,一直绵延到水天相接的远方。也会有伸长脖颈的鸬鹚,听到摇橹人敲击船舷的声响,便眯着眼扬了扬翅膀,一猛子钻进水中,泛起点点涟漪,映出一圈圈亮光。
若是卧在这春色里,再独饮一壶春醪,必然惬意万分。
我羡慕那些从小就置身大自然的人们,他们吸入的空气带着新鲜的泥土味;他们唱着歌踏在乡间的小路上数着一畦畦农田;他们赤着脚在泥塘里抓泥鳅,拿着铲子挖野菜,拎着小竹篮摘野果……他们拥有大把最纯真、最快乐的记忆。长大后,把童年时与伙伴们的嬉戏回忆拿出来细细品味,仍然会忍不住嘿嘿一笑。
遗憾的是,我与乡村朝夕相处的时间太为短暂,这让我倍加珍惜有限的乡间记忆。我记得奶奶家门口有很小很红的野草莓,扎根在一隅阴暗地,虽然只有小拇指甲盖那般大小,却生得极为水灵,常常能激起我的食欲;我记得姥姥家旁的小卖部里那种绿色玻璃瓶装的汽水的味道——第一口咽下去是一团带着甜味的气泡,随后,浓郁的果味便在口腔间弥漫开来;我记得春天某个下着大雨的午后,爷爷坐在小马扎上捏着一个小酒杯,抱着我坐在堂屋靠门的地方,哼着小曲儿看着雨,其中有句便是“静寄东轩,春醪独抚”。
今春,我独自坐在被春光包裹的莺飞草长里看桃红柳绿、雨丝风片,再次细细品味爷爷那壶春醪的味道:白堤杨柳,绵绵情思,撷起一段段光阴碎片。
在春日里,宜独饮一壶春醪。 旅游2001 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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