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恋
四月的南财,春色实在美得醉人。一簇簇粉扑扑的樱花从路头绵延到路尾,氤氲了一路的芬芳;粉墙白桥旁的杏树枝桠上生着浓墨点缀的玫色花苞,在新抽出的嫩叶的衬托下,更显妩媚动人。站在路旁,满眼芳菲正盛,微风卷着零落的花瓣与枝桠间馥郁的芳香扑面而来,只觉酣醉了魂。清甜的微风中,忽地想念外婆为我做的那香甜软糯的桃花糯糍团。
因地处横断裂层边缘,西南山路多碎岩圮石,着实蜿蜒曲折,倘若从山外小镇购些应季水果,返家路上定有磕碰。于是大山人家在筑屋时,总会择着多产又耐活的果树枝桠,顺手栽在近屋的丘坡上,譬如黄桃、杏子、西柚等,不需要人打理,却总能结出满树香甜。
初春,大山天气转暖,丘坡上的桃杏在枝桠间拥簇着绵延盛开。从山顶往下看,一团团粉白花海镶嵌在黛山间,仿若天上的卷云一不小心跌落了下来。孩子们嗅到这芬芳香甜,便会叫闹着奔回老屋,央求正在椽梁旁的天窗下寻着空当纳鞋垫的阿娘,要一屉桃花糯糍团。此时,阿娘总会些许犯难——三四月份恰是农忙时令,大豆、玉米都赶着春播呢。然而,阿娘仍会一边嗔骂孩童“你馋嘴得很”,一边又转头细细捋着哪日清晨尚有半晌清闲,好为这些小馋鬼做甜糯的桃花糯糍团。
外婆常常在我还在酣睡的时候就悄悄地取下窗楣上悬挂的编织袋,去择桃枝桠间的花簇。带回后,花瓣过水洗净,放入竹篾筛中滤干水分,入石臼中舂捣成泥,桃花瓣瞬时迸发出清润芬芳,沁脾勾人。后再将白糯米洗净,和入花瓣泥酱,取出老木柜顶存着的细方冰糖块,齐入竹木笼屉,灶火蒸煮。不消两三个时辰,一股熟糯米团的淀质芬芳和着桃花的香甜绕过偏房的门楣,抚掠过我的鼻尖,我便忽地从梦中清醒过来,所有困倦都消失殆尽,大声喊着:
“外婆,你在干啥子?”
“你不是非要吃桃花糯糍团嘛,快点起来,马上好了哟……”
我三两下奔到灶房,只见外婆已将桃花糯糍团舂得黏软而不粘,将其揉成小团盛在小瓷碗中,又舀一勺细白糖撒在粉白的桃花糯糍团上。一口下去,糍团的甜蜜与桃花的芬芳便在舌尖缠绕着跳起舞来,只感到餍足与欢愉。
春色中,我眷恋那香甜软糯的桃花糯糍团,不仅是因为怀念那份舌尖上的享受,更是想念外婆给予我的百般宠爱,温暖了我的岁月。 广告2002 赵紫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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