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椿,乡春
《舌尖上的中国》介绍闽南菜系时,提到过这样一道菜——凉拌香椿。
将拇指宽的柔嫩椿叶过水,春天的气息便弥漫开来。将过了水的嫩叶剁碎,和了陈醋、井盐,再泼上椒油和碎辣子,盛放进白瓷小盘。尽管隔着屏幕,我的鼻翼也忍不住地翕动起来,仿佛嗅到了椿叶被调料唤醒后迸发出的醇香,格外醉人。
这醉人的香气,诱起的不仅是在齿间翻涌的垂涎,更是我心底关于那棵香椿树的儿时回忆。
在我的故乡———那片西南山区的土地上,人们大多喜欢在自家的院里种上几棵香椿树。除了初春的香椿叶实在芳香诱人这一原因外,还因香椿有着长寿、吉祥、平安等美好寓意。于是,村里人在筑新屋时,多会向院里生着繁茂椿树的邻里讨几株侧枝,择着院里水肥近阳处栽下。香椿便随着筑屋人家在一方土地生根,见证着一个家族的变迁。
香椿生长速度极快,由低向高绵延着抽枝散叶,往往不消三五年,便能越过老屋的房顶。初春,天气向暖,似小孩儿怀抱粗的椿树开始抽新芽,枝梢生出一簇簇柔嫩浅红的椿叶。整棵树也似浸了香油,隔着老远也嗅得到浓郁的香气,任谁都难以抵御这香味钩织出的香甜梦境。这时,孩子们便急了心,拾个小矮木凳坐在树下,仰头望着那喷香舒展的新叶,催嚷着一旁纳鞋垫的阿娘晚饭时定要烧上一盘椿叶蛋花。
再待上半月,椿芽就会满盈了枝梢,大人们便取出柴房的采钩——一根长长的硬结竹竿上绑牢一把弯月镰刀,寻着不晒阳的清晨或是黄昏,仰着头,对准拥簇着椿芽的枝结,斜斜地割下。椿叶落地,孩子们欢天喜地将椿叶拾进竹篓,高兴的样子似是眼前就是一盘还冒着热气的椿叶蛋花。当然,椿树给予人们的远远不止这些。一棵成熟的椿树抽出的新叶是极多的,大人们会将多出的椿叶沿着蜿蜒的山路背出大山换取日用,那背篓里的清香便沿着赶集人儿的足迹氤氲了整个山腰。
夜晚,香油入锅,再往锅中倒入调好的蛋液,待酥香的蛋花煎至金黄,倒入清水洗净的椿叶,翻炒片刻,出锅便是勾人魂魄的喷香。又或是凉拌,将西南大山特有的山胡椒、盐、蒜一同放进石舂内捣碎,再和上陈醋,齐齐拌入鲜嫩的香椿,未经炝烧的椿叶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其沁人心脾的清香,令人回味无穷。
我对于香椿树的钟情不仅是因思念那舌尖上的餍足,还因心底对故乡的深切思念与热爱。这份浓厚的情感承载在喷香的椿叶上,以至于当唇齿间的香味与那记忆中的芳香别无二致时,一股温暖从心底油然而生,如似归乡。 广告2002 赵紫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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