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心之所归

　　外婆的一生都在大山中度过，她看着我们出生、成长。时光汩汩而过，而她仍守候在那座山脚下的小村，以辛勤劳作向大山致以最高的敬意。
　　大山里四季分明，不同的季节也给予了外婆不一样的馈赠。
　　春天是万物舒展之际。那时，华夏的西南地区天气转暖，外婆种下一年中的第一份期待——棉花。外婆弯下腰，以锄为具，挖掘出垄槽，再洒下棉种。这时，若从高处往下看，翻卷的土层整齐地向远方延伸，泥土散发出沁人心肺的清香。外婆弯着腰，身影是佝偻又孱弱的。可是在我眼里，那身影却是一弯镰刀，静静地等待着丰收来临，让人温暖又安心。
　　盛夏，山脊的梯田簇拥着大片油菜花，氤氲满山腰的香甜。待夏末，油菜花落尽，便开始结籽。外婆从阁房中取出往年的编织袋，一只只清洗干净，晒挂在枣树间，等着燥热的午风将它们吹干，再仔细把它们取下叠好。小时候的我总背着背篓和外婆一起去梯田收割菜籽，外婆会将成捆的油菜秸秆背回家，将菜籽碾出，装在编织袋中，再把秸秆晒干，这便是将会温暖整个冬天的燃料了。
　　深秋，是屋后山坡上枇杷和李子成熟的时节。金黄的枇杷和酒红的血李被枝梢拥簇着向下垂坠。黄灿灿的稻谷在水梯田里弯下腰来，等待人们来验收一年的辛劳成果，倘若哪户赶不及，淳朴的山民总会帮着“抢秋”。秋天的山景也是极美的，西南部的大山人家多喜欢种植血李。于是，在那漫山遍野的金黄中，便会有一团团明亮的红点缀其中，素雅中显着妩媚，令人心醉。
　　冬季，屋外的严寒迫使我们只能留在老屋里活动。所幸，老屋里也藏着很多趣味。仰头看天窗外的天空，数着掠过了几只飞鸟、飘过了几朵白云；把去年的稻谷放进炭火中烘炸出喷香的米花；逗一逗屋内旮旯处繁忙的小蚂蚁和在灶角织网的小蜘蛛。那个时候，最令我感到幸福的是外婆用铁炉锅炖的羊肉萝卜。只见外婆将一方劲瘦的老羊肉与应季的白萝卜放入锅里，小火慢煨，香气便溢满整个屋子，连墙皮都要酥掉了。
　　我无比庆幸我有一位慈祥又勤劳的外婆。时至今日，她还在那座山上劳作，续写着对大山的热爱与守护。
　　现在的我距离西南的那座山很远，以后可能还会更远。但是外婆在我幼时就教会了我对自然的热爱与敬畏，这些会永远流淌在我的血液中。我们都是自然的孩子，我们都是大山的子民。 广告2002 赵紫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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